秦应川

八说了，我是个弟弟

Chapter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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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浩轩整理了一下领带，发现效果还不如刚才。车里空调温度有点低，哨兵微微打了个哆嗦。一抹红色从眼前掠过，刘志豪轻轻把洪浩轩的手从纠缠成一团的领带上拿开，帮他整理。

“好难的。”洪浩轩沮丧地说道。刘志豪给他挽了一个漂亮的结，摇摇手指笑着说道：“不够聪明哦浩轩，明明没有那么难。”

刘志豪穿了一身玫瑰红的阿拉伯大袍，头上挽着同样颜色的头巾，脸上不伦不类地遮了一层白色的薄纱。业余的穿法让他看起来像个标准的傻冒游客，然而衣服料子漂亮的光泽和考究的暗纹却昭示他是一个——有钱的傻冒游客。

刘志豪的手不安分的顺着洪浩轩的腰线往上抚，轻佻得让洪浩轩觉得头皮发麻，赶紧一把按住，毫无威慑力地瞪了一眼胡来的人。刘志豪一声轻笑，伸手弹了一下藏在洪浩轩后背的军刀，调笑到：“那个不会没关系，这个够硬就行啦。”

满嘴骚话。洪浩轩红着脸白了刘志豪一眼，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车门。

夜晚的迪拜终于有了一丝丝凉意。今夜的阿列克谢公馆外停满了车，来宾们用一些精巧的小玩意遮盖住自己的面庞，他们的代理人提着钱箱和公文包走在前面，为今夜的消遣保驾护航。洪浩轩不着痕迹地巡视了一圈，确认自己的队友都到位后，侧着身子伸出小拇指勾了勾刘志豪的衣角。

“第一次频道测试，麻辣香锅、Karsa、姿态、小虎，就位请回复。”

史森明的声音从频道里传出来，四声“收到”随后响起。

香锅从皮包里拿出邀请函，递给了门房，对方是个有明显高加索血统的人，他看了一眼香锅身后带着木头面具的小虎，点了点头。

”阿列克谢公馆一向以优良的安保著称，老板是个俄罗斯人，手下也全是俄罗斯籍的雇佣兵，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跟他们起冲突，那帮疯子把火箭筒当汤姆森用。“

小虎正了一下面具，侍从引着他和香锅进了公馆的内院，再推门进了楼里。宛如剧院一般的建筑里人声嘈杂，座位底下的灯条发着幽光，指引来宾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远处的舞台被照得亮堂，追光灯定在舞台中间的桌子上，一个戴着面具的拍卖师正在整理东西。

“阿列克谢会卖些犯法的东西，所以来宾都会戴面具，并且匿名购买。不要老盯着别人的面具研究，会被请出去的。”

史森明站在大厦楼顶上，月色晦暗，黑暗笼罩着他。严君泽在他身边架起狙击枪匍匐着，开镜让准星在楼里的几个保安脑袋上来回移动。地形优势使他们可以看清公馆的庭院。

“我是明，呼叫UZI，就位请回复。“

频道里响起了几声嘈杂的电流音，夹杂着沉重的呼吸声。简自豪现在躲在公馆和临近建筑之间的狭窄缝隙之间，他甚至能听见门口那几个保安说话的声音，只能靠捏麦克风来回复。

 “保安的水平很高，全是哨兵，三个A级，剩下的也至少是B级水平。”

“我是明，mouse、Killua汇报情况。”

“我是mouse，舞台两侧都通向同一个走廊，走廊通向后台，出口四个个保安、卫生间两个保安、出口外面还有4个保安和一辆装甲车，所有商品都在地下室，killua正在试图混进去。”

“我是killua，地下室没有发现类似‘药’的商品。”

“啧。收到，侠组指挥权归还mouse，谢谢三位了。”史森明带上夜视仪，蹲下身来护住严君泽。

舞台上的灯光突然暗了下去，场馆里的四个人心脏一紧，人群中有人起哄呼了一声，刺激得让人没来由地兴奋。

“我只能给你们这些信息。邀请函恕我无能为力，阿列克谢属于中立地区，Doinb的名号在那不管用，让侠组给你们想办法伪造吧。”

接下来就看我们了……姿态念叨着，略感心烦。萨克斯的声音骤然响起，乐池里的各式乐器卖力吹和着，舞台灯光赤橙黄绿闪成一片，带着样式老旧的高帽的主持人登台，金色面具上面描绘着标准的笑脸，活脱脱一副上个世纪小剧场的风格。

小虎正了正自己的面具说道：“我靠，这逼的面具比我的还丑。”香锅瞥了一眼小虎脸上的五颜六色的面具，那玩意出自全队的手笔，每个人——包括李元浩——都上去乱画过，画完了香锅才宣布这个是小虎的任务道具（“卧槽！”）。

主持人发音夸张的英语宛如一阵风一般席卷全场，无非一些欢迎的话，人们应和着他举杯，酒水是在邀请函上就点好的，拍卖开始前喝酒是这的规矩，无非是为了助兴，远处有几个玩花的座位那甚至有火光一闪一闪。小虎端起自己面前的龙舌兰一饮而尽，仿佛一团烈火落入腹中，随后狠狠地将酒里的蝴蝶幼虫吐出。哨兵抬眼对着一脸好奇的香锅微微勾了勾嘴角，向导对此报以一声嗤笑，在通讯频道里说道：“我是香锅，拍卖会开始，集中精力。”

一开始的几件拍卖品还算正常，无非是一些古董字画珍玩首饰，顾客们也都随意举举牌子买个消遣。为了不显得突兀，香锅这边也跟着举了几次牌子哄哄价格，刘志豪甚至轻车熟路地拍了一套对戒。戒指出自伊斯坦布尔的能工巧匠之手，设计精巧，红宝石耀眼夺目，考虑到最终报价大概是北京四环内两套房的水平，别动队集体对这种土豪行为比了个中指。

情况从第七件拍卖品开始不对。几个保安推着一个笼子上来，笼子里装了一个面庞颇为清秀的少年，嘴里塞了布呜呜呀呀地说不出话来。追光灯打到笼子上时少年哀怨地哭了起来，精神触手一缩一缩地。“竟然是个向导……”刘志豪瞬间感到自己背后那个阿拉伯老哥都要叫出来了。最终商品以一个极其可观的数字被那个老哥拍了下来，对方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就起身去了后台结账。洪浩轩看看刘志豪，安抚地握紧了他的手。

姿色极佳的向导、体格健壮的哨兵、还有一些来源未知的黑科技武器，惊心动魄的九件商品卖了出去，原来的拍卖师突然鞠躬下场，换了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新拍卖师上来。一串辞藻华丽的铺垫听得让人热血沸腾，别动队的一行冷眼看着周围热切的人群，轻轻活动着筋骨。

“那么最后一件宝贝——！”拍卖师声音洪亮，一拍手，两个粗壮的胳膊猛得向两边甩宛如指挥家一般，幕布应着他的动作徐徐拉开，大理石质的桌子上铺着天鹅绒紫色桌布，防弹玻璃罩子保护着一只玻璃试管，里面装着蓝色的药水。

原来在这。频道里Mouse骂了一句，药一直藏在舞台上，难怪侠组怎么找也找不见。

“想必各位都听说过，七年前一批名为‘琪琪的晚安‘的商品曾在这个舞台上卖出了五百万十毫升的天价！百分之七十的信息素浓度，它将为你提供一个完美的幻境，满足您的一切幻想！”拍卖师用极具煽动力的语气说道，人们纷纷忍不住站起身，凝视着追光灯下的蓝盈盈的试剂，它仿佛一汪泪水。

香锅突然向前扑了一下，他死死地盯着舞台侧面。戴志春在那，他冲着刘世宇笑了一下，一步步向着那支药水走过去！

“我透你个嘴志春——！”他为什么会在这？他为什么会在这？刘世宇大脑瞬间当机。谁把戴志春送过来的？香锅猛得回头看向小虎，却发现对方直勾勾地看着舞台，根本没有理会他。

不对——刘世宇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都是一脸呆滞，着魔一般看着舞台上的试剂。香锅再次看向舞台，发现戴志春不见了，穿着军礼服的李元浩取而代之站在舞台上，冲着他温柔地笑着。

这是幻境。这个念头在刘世宇大脑中刚刚出现，舞台上的幻影便消散了。香锅转头看向姿态那桌，刘志豪向他报以同样震惊的神情。仅仅是凝视就可以产生如此真实的幻境，难怪整个沙漠都为之疯狂。拍卖师慢条斯理地等着顾客们一个个回过神来，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人甚至在尖叫。

“想必各位对商品的质量已经心中有数，那么废话不多说，最后一件拍卖品共计10支，每只10毫升，起价3000万，竞拍开始！”

整个场馆瞬间被人声淹没，香锅的耳朵差点被邻座的代理人喊聋了。竞价按钮的声音响成一片，价格一路飙升，一分钟过去已经提升到恐怖的8000万。

“8000万！8000万一——8300万！”拍卖师额头冒汗。

“9500万。”一个声音响起，整个场馆顿时安静了下来。这毕竟是消耗品，现在的价格已经有些离谱了，竞拍的人肉眼可见地少了不少。

“9500万！9500万一次——”

“9600万。”卡萨举牌了。别动队必须拍到这件商品，这样才有可能接触到买家。话音刚落相同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还是刚才的那个代理人，口气极其不耐烦。

“一亿。”

全场寂静。

“我是姿态，呼叫侠组，你们能查到这个竞拍人的信息吗？这他妈谁啊？”

“我是mouse，司马说这人他见过，是皇室的人，七年前那批药有三个买家，他是其中之一。”

“我日……”刘志豪惊了。超过一亿的竞价拍卖会必然会要求买家立即付款，他们去哪弄这么多钱？

香锅把玩着手里的竞价拍，看向小虎，若有所思。

拍卖师卖力大喊：“一亿一次！一亿两次！一亿——“

“两亿。”

小虎举着牌子向全场昭示这个价格，眼神锐利。

“两亿一次！两亿两次！两亿三次——“拍卖师狠狠砸下锤子，”两亿成交！“

场馆里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猜测着这个年轻人的来历，谈论他的疯狂。

“锅，我们只备了一亿。“刘志豪在频道里低声说。

“我知道。“刘世宇拿着公文包起身。戏要做足，他侧过身恭敬地给小虎让路，垂下头小声说道：“我是香锅，呼叫mouse，立刻带侠组撤离。其余各单位注意，随时准备开打。“

“我需要见卖主。”小虎的声音在面具的遮盖下显得闷闷的：“我既然能出一亿我就还能再出一亿，但是我必须见到卖主。”

“可——”后台的管理人员有点犹豫。

“我不是什么尝鲜的冤大头，少来糊弄我。“小虎的声音低沉下来：”无论如何这两亿我都会出。但是不是谁的信息素都能拿来做‘琪琪的晚安’，只有那个“戴琪琪”……我必须要确认卖家是谁。”

“您说什么？”拍卖师表情困惑：“什么‘戴琪琪’？”

香锅沉默地站在一旁，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刚才在舞台上的拍卖师把管理人员推到一边，然后毕恭毕敬地分别向香锅和小虎各鞠一躬。

“卖主请二位过去。”

“I‘m…I’m not mura!But…but…”

卖家是一个阿拉伯人，一口孜然味的英语听得小虎蛋疼。拍卖师刚一把他们领到阿列克谢的后门外，这个阿拉伯人就直接从一辆面包车里蹦了出来。他自称穆罕默德（“中东叫穆罕默德的都能组一个解【fang】军了好不好！”来自Letme），坚持说这个药就是‘琪琪的晚安‘，问他是不是穆拉的人他却避而不答。小虎和香锅对视了一秒，点了点头。

小虎开口了：“你别当我们是傻子。拍卖行从始至终都没确切承认过这就是‘琪琪的晚安‘，你他妈随便榨干一个A级以上的向导都能做一批纯度到百分之七十的药出来，但是那根本是两个概念。”

“你到底是谁的人？“

枪响。

穆罕默德惊恐地看着子弹穿过李元浩对方却毫发未损。李元浩放肆地冲着他笑，下一秒UZI和Karsa从暗处冲了出来，和面包车里钻出来的一堆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对峙。

“都别动！“穆罕默德大吼道。他的双手慢慢举了起来。一个红点映在他胸膛上，还顺时针在他身上画圈。

“别玩。”史森明无奈地对严君泽说。

“这不怪你，没防备的情况下我家队长的暗示是百发百中的。”姿态怜悯地对穆罕默德说道，对方正在叽里呱啦地用母语骂街。那个身材高大的拍卖师从后门走了出来，无言地站在一旁。简自豪瞥了他一眼，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道：“这是剩下的钱，结清了记得把两张卡都送过来。”

在队友震惊的目光中，简自豪颇为羞涩地解释道：“这是婷婷之前给我的……完了兄弟我现在感觉我像个软饭男。”

神他妈的软饭男，拿一个亿买毒品，我他妈。刘志豪感觉京城贵妇地位不保。

“你招吧，我们家两尊向导都太狠，我怕你受不住的。”Karsa叹息着对穆罕默德说道。气得对方胡子都要飞起来了。

“你们逼我！安拉会惩罚你们的！”阿拉伯人大喊，狠狠按下手中的——

“你在找这个吗？“karsa无奈地说道，指了指躺在刘志豪手心里的引爆器。

“都说了我们家有两个向导。“刘志豪干脆利索地拆了引爆器的电线，把穆罕默德身上所有的炸药都搜了出来，然后一脚踹在他的脸上：“你可真是个弟弟。”

小虎从面包车里搬出来一个箱子，其余九个药都在箱子，随后阿列克谢的人把舞台上的那一支药和两张银行卡都送了回来。严君泽在准镜里看着局面稳了下来，转头向史森明示意，史森明点点头，开麦说道：

“我是明，呼叫——”

声音戛然而止。

香锅一怔，瞬间警觉起来：“明？“

子弹呼啸而过。目标是小虎脚边的箱子，香锅只来得及狠狠扣住小虎的精神控制权逼他远离箱子，李元浩在爆炸前的瞬间风一般的跑出去百米远。突如其来的爆炸直接炸死了穆罕默德，压缩的空气、耀眼的白光封闭了所有人的五感。刘志豪强忍着剧烈的头痛凭印象向着公馆三楼的窗户下了一个暴戾的精神冲击，惨叫响彻黑夜，一个人影从楼里摔了出来。狙击手是普通人，混在公馆嘈杂的人群里竟然没人发现他的气息。天旋地转中刘志豪隐约看到Karsa在挣扎，想要伸手去拉人眼前却蔓延开一片蓝色，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坠入了那片深蓝。

‘琪琪的晚安‘。

香锅能感受到身后蔓延过来的蓝色雾气，他用他最后三分理智思考。简自豪还在外围，简自豪不会受影响，小虎已经跑得足够远了也不会被影响。

 “UZI……快走……带着小虎走，救小明救letme……“

蓝盈盈的雾气吞没了香锅，他看见戴志春坐在穆罕默德血肉模糊的尸体上向他伸手。

“刘世宇，我困了。”

蓝色，到处都是蓝色。刘世宇跌跌撞撞地走向戴志春，伸手抱住了他。

小孩吻了吻刘世宇的嘴唇，随即化成一团深蓝色的水。

刘世宇把它捧起来，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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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黑暗哨兵不受向导素的影响